“书记官，说明一下情况吧……”优瑞克摊开地图。
“报告特尉，目前城区中的战术人形皆已失控，她们攻占了西城，并以西城外的污染区为据点活动，规模大约有二三百……”
优瑞克微微皱眉，情况比他想的要严重。
人形的数量并不是太大的问题，问题在于她们武装攻击了城市。
这在苏维埃的法律中，完全就是叛国罪。
任何国家都不会姑息叛国的人，何况她们只是人形。
“尝试过和她们解除了吗？”
“已经通过云台网络尝试了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回复。”
“云台网络？”优瑞克愣了一下。“那是什么？”
“专门用来联系所有在外战术人形的网络……”开口的是一位人形工程师，“两年前，我们曾经尝试建立一套这样的网络系统，用来统一回收人形……”
“结果失败了吧？”
其实不用问，计划肯定是失败了，如果真有这么方便的网络，政府早就将所有人形都回收了。
“嗯，云台网络仅在理论上可行，实际操作起来，单单是收集那庞大的数据就要整个工作小组花费十年以上时间，还不如实地回收来得方便……”
“原来如此，”优瑞克点点头，“那么现在的云台网络是……”
“半成品而已，只有几个简单的程序和一小部分人形数据，但就是这一小部分，也存在很多失控人形的数据，将文件上传，登录在其中的失控人形就能收到了……”
“登录在其中的人形能收到，如果我们的目标没有登录在里面呢？”
“那只能通过她们自己的网络传到目标那里了……”
“说白了这东西根本就是鸡肋吧，”优瑞克扶额，“我们还是无法确定新列宁格勒的人形首领究竟是否接收到了联络，不是吗？”
“额……”工程师的表情略显尴尬，“这么说倒也没错……”
“特尉，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想法，”有人突然举手。“既然部队都已经集结完毕，为何不直接进攻西城，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吗？”
“瑞恩少校，我们应该优先以和平的手段解决这场争端，而不是通过暴力来达到目的，”优瑞克挑挑眉，“退一万步讲，就算要进攻，也得先摸清敌人的情况才行。”
“当然，我知道时间确实不多，所以应该尽快派人去西城附近打探情况。”他又补充道。
“明白，我现在就派第三第四中队过去……”
“不不，侦查工作不需要你的人……”
优瑞克微微一笑。
“我自己就够了。”
..........
新列宁格勒老城区，一家酒吧中。
这里作为连接中央城区和西城区的通道，曾经也是繁华的住宅街；如今大部分住户都已经搬走，只留下一片无人问津的危楼。
会议后的第二天，优瑞克决定独自来到这里打探情况。
其实他还有自己的考虑——想办法阻止这场战争。
“请给我来一杯啤酒，”优瑞克坐到吧台前。
“好的，这就来。”服务生应和着，将一大杯啤酒递了过来。
优瑞克喝了一口，干涩的口感让他微微皱眉，这酒实在算不得上乘。
不过他也不是来喝酒的。
“小哥，你知道最近西城区的变故吗？”优瑞克出言问道。
“你说半月之前的战术人形暴动？”服务生小哥愣了一下，“据说事情闹的很大，但目前对这边没什么影响就是了……”
“没什么影响？”
优瑞克有些意外，这里距离西城区已经相当近了，理论上应该是受波及最严重的区域。
“嗯，她们从不出西城，应该说她们都很少在西城活动。”
很少在西城活动……也就是说她们主要活动区域在更西边——
西城外的污染区……吗？
这点倒是不难理解，人类无法涉足的“污染区”在她们看来才是“安全区”。
至于为什么不撤退进更深的污染区，优瑞克初步判断是因为补给的问题。
战术人形无法自主生产补给品，只能通过人类的补给度日，这样就极大限制了她们的活动范围。
“虽然我也知道是暂时的，”服务生小哥叹了口气，“政府绝对不会放过她们，用不了多久就会派军队过来的……”
“……”
优瑞克沉默了，一旦开战，交界处的旧城区必然沦为战场。
“为什么不考虑离开这里呢？”
“离开？能离开早就离开了。”服务生苦笑，“但凡有点能力的早就搬走了，也就剩下我们这些没处可去的人，守着旧宅度日了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敲门声传来。
“我进来了哦~”听声音，似乎是一位少女。
优瑞克回头，透过玻璃门，可以看到一个穿着修女服的女孩子正准备推门而入。
“大叔在……哎？”她一推开门，就注意到了吧台前的优瑞克，“有客人啊……”
“额……”服务生有些尴尬，“是小伍啊，你能在旁边稍微坐一下吗？”
“没关系，不用在意我，”优瑞克笑着摆手。“你忙你的去吧，我待一会就走了。”
“大哥哥，我是来找大叔的，”被服务生唤为小伍的女孩子背起手，踩着轻快的步调走到吧台前，“马上圣诞节了，他托我给福利院的孩子们送些礼物。”
“哦哦，我知道，马上就给拿给你。”服务生小哥轻声对优瑞克说了句失礼，便转身打开幕布走进后台。
女孩子坐到优瑞克身边，摘下修女服的兜帽，一头淡黄色的长发倾泻而下。
“客人不是这里的住户吧？”女孩子突然问道，“住在旧城区的所有人我都认识，但你是生面孔。”
“额，确实不是，”优瑞克没想到女孩子会主动找他攀谈，“我是个商人，出差路过这里而已。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女孩子点点头，也没怀疑什么。
认识所有人……那么这个女孩子肯定对旧城区乃至西城区的情况了如指掌，不妨……
然而优瑞克刚想发问，后台的幕布又被掀开了，服务生拿着一包糖果走了出来。
“拜托你了，”他将糖果递给女孩子，略感尴尬地挠头，“这是老爹从中央城区买回来的，余下的钱不多所以……”
“大叔有这个心意就够了啦~”女孩子将糖果收好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，“作为替孩子们的回报，哥哥可以问小伍一个问题哦~”
“真……真的吗……”服务生小哥脸红了起来，“那我能知道……关于……那个女孩子……”
“哥哥原来是要占卜恋爱方面的事情吗？交给小伍好了！”她露出狡黠的笑容，“来，把手伸出来！”
“哦哦。”他乖乖伸出手。
女孩子合上双眼，用她那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抚摸他的掌心。
这是……某种占卜术吗？优瑞克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孩子手中的动作。
片刻后，她睁开眼睛，眸中带着一丝踌躇。
“怎么样……”服务生小哥的脸色略显紧张。
“很可惜，哥哥喜欢的女生似乎心有所属了呢……”女孩子拖着香腮撅着小嘴，小腿连连打摆，一副愤懑不平的表情，“虽然不知道是谁，但她还真是过分，居然对哥哥的心意视而不见……”
“不不，”他连连摆手，“是我自己的问题，我从来没向她表明过自己的心意，所以才……”
“这样嘛……”女孩子站起身来，摇了摇手指，“给你个忠告吧，追女生要主动哦，没准她也在等着你的表白呢~”
“你才十六岁，别搞的和什么都懂一样。”小哥笑着打趣。
“呵呵，我只是从女生的角度提醒一下哥哥啦~”女孩子很可爱地吐了吐舌头，“那小伍就先走喽，大叔的祝福我会带到的~”
“嗯嗯，快去吧。”
女孩子再次向他道别后，便站起身来，哼着小曲欢快地跑出酒吧。
“小哥，她是……”
女孩子走后，优瑞克朝服务生问道。
“她叫伍，半年前转到西教堂的小修女，”提到少女，服务生小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，“别看她只来了半年，在这里人气可高了，大家都很喜欢她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
“我刚才说了，留在这里的，都是无处可去，等着死亡降临的人……”他将优瑞克面前的空酒杯扔进消毒柜，“自从她来之后，这里的氛围就完全变了，不再像以前一样死气沉沉，邻居之间偶遇会相互问候，街道上经常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……”
优瑞克轻轻点头。
“她对待任何事情都是积极乐观的，我们也被她所感染，真切感受到即使是我们，依然还有‘明天’可言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，她拯救了我们……”
“所以你喜欢的女孩子，其实就是她吧？”优瑞克突然笑道。
“哎哎哎？”服务生小哥涨红了脸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，“这……这是当然的吧，旧城区的年轻男人，没有一个不爱慕她的。”
“呵呵，你加油……”优瑞克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她可是说了，她有喜欢的人。”
“要……要你管……”服务生小哥的脸色更红了。
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子……
优瑞克沉思着。
刚才她说要去福利院来着。
就去拜访她一下吧。
他这样想着，转身走出了酒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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